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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去的江湖 - 真实的镖局规矩与护镖经过


引子:《袁游》节目,《镖局与江湖—同兴公镖局》这一期里,听到袁腾飞老师说到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,当年的京都会友镖局保着10万两白银从保定到天津,行的是水路,路上遭遇劫匪。八名镖师拼死反抗,抵抗过程惊心动魄,非常惨烈,结果死了四人,终于等到救兵。损失了2000两白银。后来会友镖局会同北京八大镖局去天津寻仇,终于将凶手绳之以法。

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,因为这是当年真实的江湖事件,就在网上找了一番,终于找到事情经过相关记载,摘抄如下,或许能让人们对那时的江湖世界镖局行为规范有更真切的了解,也值得一些相关影视创作借鉴:

会友镖局护镖经过

会友镖局在民国时期有几位重要的镖师,就是镖局“掌班”大镖师焦凤林(李尧臣回忆叫焦朋林),还有镖师李尧臣等人。打个比方,“掌班”大镖师相当于学校中的教务长。会友镖局是中国历史上最后的镖局,所以焦凤林更是最后的“掌班”大镖师。

王五死后,焦凤林进了会友镖局,因他在武林中班辈较高,又有一手好武艺,后来就做了会友镖局的掌班镖师。1901年,会友镖局受理了一桩大买卖,盐法道有10万两现银,要从保定运到天津。当时海河流域的水网四通八达,走水道可从保定直到天津。会友镖局接镖后,派焦凤林、张武山、武宪章一共8位镖师护送。当镖船驶到下西河时,遇到了诈称税务司的土匪劫镖。

走到下西河的时候,有一些官兵模样的人,说要上船检查,穿着现在说叫制服,以前叫专号的衣服,号什么的全对,人家要检查你没得说,镖师就出示了镖单、路引、公文、上报材料,人家说那也不行,我们得看看你们有没有夹带。镖师说了,这是盐法道的饷银,上头都有封箱,我们根本不敢动,我们的货您尽管检查。这些人上了船以后,镖师们才发现这些人可不是官人,这是匪人,在船上动起手来了。这时候动手按照现在说是动真格的了,镖师他们手里都有手雷手枪,很快就把假的巡检司给打了。打的过程中,这帮土匪们还是抢走了几个箱子。

土匪虽然被打下了船,但是并没有就此罢休,他们把大船围困起来了,围困大船使的什么?使的是那个白洋淀打野鸭子的那种沙子枪,四面开火,把两艘大船围在中央,你动不得,那个沙子枪远了以后没有什么杀伤力,要是近了以后,也可以致人于死命。

镖师们被困在这儿没办法,在枪战的过程中,镖师死伤不少。会友镖局的镖师们用“六响炮”(即左轮手枪)把盗匪拦住了。但四条镖船被子困在河心走不出去,没办法,最后派会游泳的人突围突出去,冲出去报案。

在等待救兵的过程中,土匪又组织了二次进攻,打得很惨烈,8位镖师,死了4位。因为押的是盐法道借给直隶总督的饷银,地方巡防营当然不能掉以轻心,派来了一哨马队才把围攻镖船的土匪击溃。但这次事件会友镖局还是吃了大亏,要不是仗着武器好,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。

事后清点“镖银”,损失了2000多两。事情惊动了朝廷,因为盐法道的这10万两银子属“皇杠”。盐法道一方面照章办事,由会友镖局赔偿损失不算,还责令会友镖局限期捕获盗贼。

此间,李尧臣走另趟镖回来途径固安现辉河渡口时,从被击溃的盗匪口中知道了是宋锡朋劫的镖。会有镖局不久也探听到宋锡朋劫了“皇杠”后已躲到了冀州李家庄。

宋锡朋是李家庄人,是李尧臣同庄乡邻。自幼习武,武艺超群,义和团兴起时,他即参加了义和团,和洋鬼子打仗,异常勇敢。义和团失败后,他便聚了几百人当了土匪,官家他抢,镖银他抢,富商他也抢。他不仅胆大,武艺好,还能双手使洋枪,几乎是百发百中。因生得又黑又壮实,江湖人称他“宋老黑”。他劫会友镖局的镖,以后南道水旱两道镖路上他又干了几次,均得手了。而这几次劫的是“八大镖局”中的另几家。八大镖局都蒙受了损失,遂联合起来共同前往冀中李家庄找宋锡朋“摆平”。

此次行动,八大镖局联手对付土匪还是北京地区镖行史上的第一次。宋锡朋是半夜在李家庄宅中突然被围住的。宋锡朋使双枪,他手下人几乎没有洋枪,除冷兵器外,就是白洋淀上打野鸭子用的抬枪。双方打响后,宋锡朋拼死抵抗,非常顽强。八大镖局联手打垮了宋锡朋的匪徒,但宋锡朋还是跑掉了。

过了一年多,会友镖局探知宋锡朋潜回李家庄。当即派了焦凤林、卢玉璞、李尧臣共40多位镖师悄悄奔至李家庄,也是在一个半夜发起攻击。李尧臣用大石块把院门砸开,宋锡朋一枪就把第一个冲进来的镖师撂倒,第二枪就把李尧臣手中的飞镖击落了。镖师们冲不进院子,只好发起佯攻,到天亮时,宋锡朋的子弹耗尽,便从房上窜了出来,越墙欲逃。焦凤林迎上去,几个来回,用“夫了之拱手”,当场把他摔倒,李尧臣等人一拥而上将其擒住。

宋锡朋被押到北京,慈禧太后听说他是个神枪手,而且双手使枪,武功又强,就想看看是怎样一条好汉。宋锡朋戴着脚镣手铐,慈禧见了,大为扫兴,说:“敢情是这么一个人哪。”宋锡朋后来被押回保定枭首示众。

会友镖局在民国10年(1921)解散后,焦凤林定居在虎坊桥虎坊胡同3号。房子很大,典型的四合院,产权也是他的。当时在煤渣胡同有所军需学校,这是孙中山先生在临时大总统任内,唯一手令创办的学校。该校后迁至台湾,即今天的台湾财经学校。军需学校慕焦凤林之命,聘他为学校武术教师,算是带了不少学生。

李尧臣在会友镖局结束后,受聘到外五区警署所办的半日学校教武术,支领一个警察的饷。后来他又在天桥水心亭开了家大茶馆,同时在茶馆里摆下十八般兵器,茶客可以边喝茶边练武比试。茶馆直到30年代中才关门。30年代初,日本人来中国摆擂台,北平、天津、南京、上海四处都有日本人摆的擂台。李尧臣听说他的师叔焦凤林在天津和日本人比赛,为中国人争了光,他也决心为中国人争争脸。报名抽签后,他应参加南京的擂台比赛,他上台后,日本人看他是个老头儿,轻蔑地说:“你还行哇?”李尧臣一听火了:“来吧,小子,我先让你三拳。”所谓让他三拳,其实是镖行的传统战术,目的是摸清对方的路数。果然,日本人三圈下来,李尧臣就知道这是力巴拳,力巴拳的特点有点像“程咬金三板斧”,三拳后,再出拳,劲道就不足了。李尧臣瞅准了时机,大喝一声:“你下去吧!”猛起一拳,打了他个冷不防。气焰嚣张的日本武士一个倒栽葱跌下台去。1965年,80多岁的李尧臣得意地说:“我一生习武,只有这一拳露脸。”

(原载《民国春秋》1998年第四期)

再看一篇:我的保镖生涯——李尧臣自述


作者介绍:武术名家李尧臣先生(1876——1973年)。幼年曾拜师学太极拳,14岁到北京谋生,4年后进入会友镖局。当时北京有八大镖局,以会友历史最久,声誉最著名。入镖局后即拜三皇炮锤外,又学十八般兵器,及水上、车上、马上功夫,同时还练蹿房越脊、飞檐走壁和飞镖暗器等功。他在清朝的北京会友镖局里走过镖,充满风险的走镖生活,使他的功夫日益全面、精湛。在慈禧太后面前表演过八仙庆寿剑;他教过京剧武生大师杨小楼演《安天会》(即《闹天宫》)中的猴拳动作,教过京剧旦角大师梅兰芳《霸王别姬》中的舞剑手法;他开过鼎盛一时的“武术茶社”,也主持过名声赫赫的“北京精武体育研究会”;他在擂台上击败过日本拳师;解放后,他在怀仁堂为毛主席和中央首长作过精彩的武术表演……他经过了前清、北洋、民国、日伪等各个时期,阅尽沧桑,有着不平凡的经历。

18岁入了镖生局

1890年(光绪16年),我才14岁,就离开直隶(今河北省)冀州李家庄,来到北京,在荷包行学徒。1894年(光绪20年),经人介绍,加入了会友镖局。

当时北京城有八个大镖局,会友、永兴、志成、正兴、同兴、义友、光兴、XX,都在前门一带。会友镖局是最大的一家,开设在粮食店难大路西。另外还有些跑散镖的,没有镖局这么大的规模。在我进镖局的时候,正是会友最盛的时代,在南京、上海、西安、天津各地,都有分号。镖局的规矩,和一般商号不同,都是师徒关系。那时,南北各地,师兄、师弟、师叔、师大爷,共有一千多人。常在北京柜上的,总共二三十人。总管事的人,我们称之为当家的。当时的当家的,名叫做孙一廷,一般人都叫他老孙四,我们称他孙四掌柜。

进镖局的首先得拜师傅。我的师傅名叫宋彩臣,镖局子的人全凭一身功夫吃饭。拜师以后,首先是跟着师傅学武艺。先练拳术,叫做三皇炮捶。三皇也叫做三才,就是天、地、人。后练六合刀。随后又练大枪,36点,24式。十八般武艺,差不多都练到了。以后又练水上的功夫。水里得使短家伙,分水揽、雁月刺。峨嵋刺、梅花状元笔之类,学会了不少。水陆功夫学会了,就学使暗器。一般都知道,有些镖行的人能使飞镖,飞镖也叫斤镖,因为一个镖的重量足有一斤重。小说上说什么金镖,那是念别了。还有紧背花装弩,飞蝗石子。

学会了软硬功夫,还得练飞檐走壁,蹿房越脊。所谓蹿房,是攀着房椽子头,往上一翻,一丈多高,一蹿就上去。落到房檐上,要轻轻落下,不能有动静。越脊,是说越过房梁,在房梁上走,不能在屋瓦上行走。踩在瓦上,嘎嘣一声,把瓦踩碎,别人就发觉了。上了墙,照例要在墙上往下面了望。看看院子里或是花园子里有没有沟、井、翻板,有没有狗,听听有没有大人说话孩子哭。有时候还要用问路石试探一下,要是没有动静,才能翻身跳下,跳下去也要轻轻落下,不能有声音。

学会了飞行本领,还要练马上功夫。古来作战,有车战、水战、步战、马战。保镖也额准备这四样同敌人打仗的技术。保镖在镖车上,拿着长枪,就和古时车战仿佛。在船上水里和敌人交手就是水战。步战、马战,更是常有的事。

走镖,糊院,保护库丁

当时社会挺不安宁,各地都有贼人铤而走险。有七八十人一伙的,有二三十人一伙的,也有三五成群的,盘踞在各地。所以行路的人,就得找会武术的人保护。起先,有些会武术的人,住在客店里,等候客人雇用,他们只推着一个小车子,客人雇妥了,就推着小车子上路,一天要走80里地,这就是保镖的起源,后来买卖一天比一天发达,就自己立个字号,开一家车店,备有轿车,听候客商雇用,这就是镖局子了。到了后来,又在各地设上分号。

那时侯,不仅单身的客人上路要找镖局保护,商人运送货物,更的委托镖局,才能防止贼人抢夺。那些走马上任的官老爷(卸了任,发了财的更不用说了)也得请求镖客沿途保护。最后,连地方官运饷银和各种款项,没有镖局随同保护,也休想平按无事。社会秩序越坏,盗贼越多,镖局的买卖自然发达。

走镖,是镖局子一项最重要的买卖,还有一项重要的买卖就是看家护院。当时的大宅门、大商号都的有看家护院的。后来外国人到中国办了很多洋行、银行,他们也请镖局子的人去保护。如华俄道胜银行就是由会友给保护。

除了走镖、护院,还有一项买卖,就是保护库顶。原来当年库丁是一项很肥的差使,库丁可以从银库里往外面偷带银子。尽管防护很严,如库丁出来时要裸体吖一个跟头,但库丁还可以从肛门里把银子偷偷带出来。因为库丁这样发财,北京城里就有些混混儿,专抢库丁,等于绑票勒赎,因此,库丁上班下班,就得找镖局保护,才能不被流氓绑去。

除此以外,当时北京的宝局(赌窑)和娼寮,也要请镖局派人保护。这是另外一些镖局做这些买卖,八大镖局的人都看不起他们。

当时镖局给这些人服务,能拿多少报酬呢?保镖的人,每个月也就挣四、五两银子,头儿们也多不了多少,七两二钱银子,那就是最多的了。到了年终,柜上赚了钱,大家可以分点红,但那时当家的吃大股,一般人分的也不多。护送大官上任,遇见官儿高兴,送到以后,赏个十两二十两的,那是外快,不在正式收入之内。一个保镖的,每个月虽只挣几两银子,可是吃的是柜上的,而且好吃好喝,生活还是挺舒服的。镖局子制度也不象做买卖的那样紧,彼此都是师徒关系,论起来,是一家人,更不象当当差的有什么阶级高低大小,因此,一般都觉得干这行挺自由,挺舒服。

保镖的光会武艺还不行,必得学习行话。不过。镖行的行话,不仅是同行之间应用,主要是和江湖上的贼人见面,必须用行话交谈。这种行话,我们叫“春点”,一般人称之为“江湖黑话”。镖行和贼大交道,首先得回“春点”彼此拉交情,镖行必须和气,光凭武艺高强,想制伏他们,那还是不行。

我们镖局子里,白天在柜上,除了吃饭就是练武,傍晚,就该去坐夜的就纷纷到各家住户、商号坐夜去了。轮着谁出去走镖,就得出去走镖,大约一个月平均轮上这么两趟。走镖的时候,看保的货物多少,由当家的派人。少则一两个人,多则十来个人(大约保一万两银子用一个人)。人多了,总有师傅或师叔,师大爷们带着,一切听他指挥。走镖的时候,遇见贼人,两下没说好,得交手了,当徒弟的要不卖力气,让别人看着,就显著“没种”,没法出头了,总之,做贼的人,固然是亡命,保镖的也是亡命。你要豁不出去,不跟贼人较量较量,丢了镖,得陪帐不说,往后谁还找你?

“贼”就是朋友

当我走镖的时候,早已不推小车了。客人坐在车上,货物也分别装在车上,车上插上镖局的镖旗,保镖们骑着马跟在车前保镖,一路上紧睁双目,时刻留神。当时地方不靖,遍地是贼,有数十人一伙的,也有三五成群的,还有一两个藏在树林后面,看见单身走过就抢。

保镖的到傍晚太阳尚未落山,就要找店房住下,进了店房,必须派人守夜,以免夜间有什么闪失。第二天,天还不亮,就要抓紧早赶路了。

既然当时遍地是贼,走在路上就难免不和贼打交道。贼人隐藏在各处,冬天往往在地里趴着,夏天就在高粱地里藏着。有石斛打扮成种庄稼的,砍柴的,很难分辨出来。有些贼人往往在道路当中放些荆棘,拦住人马的去路,也有些摆成十字的,不小心马要让它扎着了,也没法走了。保镖的一看路上有这些荆棘,就知道有贼了。说句行话,这叫做“恶虎拦路”。这时,明知道这些荆棘是贼人放的,还是不能自己下马把它挑开,必须作好准备,和贼人见面。

这时,当头儿的立刻吩咐手下的兄弟们,作好准备,举着枪,拿着刀,看住镖车,当头的自己却要放下武器,紧走几步,向前准备和贼人答话。贼人看见有镖车路过,也有个为首的上前和镖行办交涉。这时候,镖行的头儿要满面笑容,抱拳拱手,先向贼人行礼,招呼一句:“当家的辛苦!”他也回一句:“掌柜的辛苦!”按着镖行的规矩,“贼”是朋友,遇见了贼,就是朋友到了。如果初次见面,他必问你:“哪家的?”我们就说:“小字号,会友。”接着他又问:“你贵姓?”我们就说:“在下姓X,草字XX。”可是我们不能问贼“贵姓”,要一问,他就该疑心了。

“朋友”见面以后,必须拿黑话对谈,说明这一方面确是内行,对方确是“江湖上的朋友”。黑话的内容,不外两点,第一,彼此都是一师所传,应当讲江湖的义气。更重要的,镖行必须承认,你这碗饭是贼赏给你吃的。他问:“穿的谁家的衣?”就答:“穿的朋友的衣。”要问:“吃的谁家的饭?”就答:“吃的朋友的饭。”这到是句老实话,要没有做贼的,也就用不着保镖的了。做贼的,每天以打劫行抢为主,看着镖行的情面,有一部分“高高手,放过去”了,这不是做贼的给镖行留下的这碗饭么?所以镖行称贼作“当家的”,跟称呼镖行的“掌柜的”一样。

两下里拉了一阵黑话,平安无事,就放你过去。有荆棘条子的,他就替你挑开,表示他同意“借路”,让你通行了,临分别时,我们还要客气几句:“当家的,你有什么带?的我到XX(某处)去,二十来天就回来。”贼人一般说:“没有带的,掌柜的,你辛苦了。”

他准你过去以后,他就高声喊一个“合吾”。有时贼人趴在地上,远远地看不见,但为首这个贼喊了一声“合吾”以后,就听见远远的“合吾”“合吾”,一声接着一声,贼人要多,“合吾”音就接连不断,喊上好大的功夫。

遇见贼人不听这一套,硬要和你比武较量分个胜负的,那就只好和他相拼了。真的动手的情形,一百次也未必有一次。可是干镖行的死在贼人手里的,也不在少数。

还要保护贼不出事

因为镖局子和贼做“朋友”,所以贼到北京来买东西时,我们镖局子就有保护的责任。

当时官面上有专管拿贼的采访局。他们称贼为“点子”。贼一进京,采访局就爱在后面跟上了。可是一看见贼进了镖局,他们就不敢拿了。为什么官面上还让镖局一头呢?因为镖行有后台,我们称之为大门槛,也就是当时在朝廷最有势力的大官。比如会友镖局,后台老板当时是李鸿章。他应名算是会友的东家,可是也不用他出资本。因为会友派人给他家护院守夜,拉上了关系,就请他当名誉东家。采访局子得罪了镖局子,镖局子跟李鸿章一提,一张二寸长的小纸条,就要了采访局的命。所以他们就不敢找镖局子的的麻烦了。

到了北京,来到我们柜上,他和谁熟识,就由谁陪着。白天,他出去买东西,晚上回宅子里睡觉。在外头吃饭的时候,都由镖局子会帐。一日三餐,好酒好饭。做贼的进城,都打扮成买卖人的样子。进京的时候,身边带着不少钱。他买东西,自己付钱,这倒用不着镖局子破钞。

贼在北京住几天,连买东西,带看热闹,住够了,就由镖局子送他出城。临走时,起五更,由镖局派轿车,还有镖局的人骑马护送。贼坐在镖车里面,送出城后,镖局子人就就回来了。赶车的人早由镖局子交代过,反正坐车的人叫你把车赶到哪儿,就送他到哪儿,什么话也不用问。送他到了地方后,他一定多给赏钱,决不少给。

贼进北京这几天,镖局子必须特别小心,决不能让他出事。要是贼住在镖局里,出了事,让官面上给逮去,这一来,镖局子就算栽了,你再保镖,路上遇见贼人的同伙,他必和你作对,镖就不能走了。

镖行和贼,就是这样相互利用。正因为有贼,而且贼江江湖义气,镖局才能站的住,吃的开。可是镖局和贼究竟是两码事。贼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,多半是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的光棍,而镖局子的人多数是有身家的人。会武艺的人,要进镖局,并不是那么简单,必须确实可靠,有人知底担保,所以做贼的人尽管镖里号称他做朋友,可是贼决不能进镖局干活。镖局的人,忽然不干了,去做贼,这种事,当然也不是没有的。可是镖局子决不能容他。因为这种人离开镖局子去做贼,必然和镖局子作对。

轻易不动武

前面说过,保镖遇见贼人,全凭江湖黑话和他周旋,只要他肯点头借道,就算过去了。贼人急了,咱们也不能急,总用好话对付他。所以保镖的以和气为先,轻易不和贼动武。可是贼要不江江湖义气,那也就顾不上了。为了保住镖车就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。

出门保镖跟贼人交手,一交手,三两下,至多不过五招,就的把贼赢了,才能保住镖车无事。记得有一回,保镖路过固安县浑河以北摆渡路口,上了船。船户一看镖车多,有钱,刚过河他们就要截我们的镖。船户足有十多个,我们保镖的也有七八个人。两下说拧了,动了手。船户们用船蒿,我们使硬家伙拼了一阵,把他们打败,才没出事。

还有一回,在郑州庙以南,晚上住在店里。第二天,一早五更我们就动身了。刚走不远,就有一道桥。贼人暗地里把桥给弄坏了,表面上可又不显,带头的正要过桥,桥坏了,结果连人带马陷在水里,忙说:“不好。”知道遇见贼了,直给贼说黑话,贼说什么也不放我们过去,只得与他们交战。

后来,火车、轮船一通,来往客商不用起早雇民船,保镖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少了,最后就专门做护院的买卖。镖局子也逐渐减少了,只剩下会友一家。

当时前门外珠宝市、大栅栏都成了商团,归会友镖局保护。街道两头都有铁栅栏,有事的时候,就把铁栅栏关上,由镖局把守,民国元年北京兵变,曹醌的第三镇在北京抢开了。但珠宝市、大栅栏两条最阔的大街,却没受到损失。民国6年(1917年)张勋复辟,段祺瑞马厂起义,带着兵向北京进攻,在城里发生巷战,北京秩序相当混乱。珠宝市、大栅栏都因为会友镖局保护,没有受到什么损失。

民国10年(1921年)会友镖局也结束了。镖局子里的师兄弟、师叔、师大爷,年纪大的都回家养老去了;年轻的就由各银行、商号、住宅分别雇用,替他们看家护院,会友从最初开设,一共办了300年,师徒相传了好几辈。



文章出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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